屬於大乘期的威壓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，兩個刁蠻女子頓時渾身一緊，當下再也不敢作聲了。頡英轉向巫瑤道：“你是何人？與袁陸是什麽關系？”

這話問的奇怪，茗蘭心念一轉，道：“前輩不如先布陣，等大家安全出了迷霧，再詳細地問她不遲。”

頡英目光微沈，表情也變得有些冷硬：“你們放心？”

茗蘭看向陸無塵，說實在的，她也不是很放心。魏淩這次回來之後，整個人氣質都溫和了許多，平日裏表情雖然不多，但也很少再擺出以前那幅冷淡的模樣。但就在剛才，魏淩生氣了。而且還是那種很明顯，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不郁。

陸無塵上前一步，與魏淩面對面道：“我與她沒什麽關系，師尊你知道的。”

魏淩想也沒想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眾人：“……”

見眾人表情有異，魏淩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話，心底也是一陣尷尬。他糾正道：“她是你的舊識，為師沒見過，又怎麽會知道你們的關系？”

伴著他的尾音，林溪驚喜的聲音傳來：“是阿瑤嗎？”

巫瑤轉身看去，見林溪正扶著受傷的年輕修者走過來，連忙過去扶住了那傷者。

她看了林溪一會兒，道：“林溪？”

林溪喜道：“真是你呀！你變化可真大，我剛才都沒敢認！”他一邊說，一邊對著陸無塵招手，“阿陸你快來，你也認出來了吧？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！”

陸無塵臉都黑了。

眾人耽誤的這半天功夫，沈讓和廣靈子已經轉身繼續布陣去了。他們設的是困陣，以球臀蛛的屍體為餌，再加上黑霧魘最喜歡桔梗草的香氣，想要直接困住黑霧魘，再將其一舉擊殺。

沈讓見大家說的差不多了，就走回來道：“陣已經布好了。接下來麻煩頡英前輩帶大家隱蔽起來。魏淩，你跟著頡英前輩，別亂走。”

魏淩傷勢沒好，留下來確實幫不上什麽忙。

眾人跟著頡英往濃霧下的另一個隱陣走去，陸無塵從一旁靠過來道：“師尊生氣了？”

魏淩聽他語氣，似有一絲愉悅，立刻眉頭一抽道：“去幫忙。”

陸無塵道：“好。”頓了一下，他道，“師尊別和其他人走太近。”

魏淩語氣一沈：“你不放心什麽？”

陸無塵道：“不放心師尊……”見魏淩面色有異，陸無塵忽然息了聲，低頭悄悄在他唇角一吻，“我身上中了美人香的毒，師尊不放心什麽？”說著的時候，他唇間的熱氣都呵在魏淩頰邊，低低的笑聲裏暈染著縷縷暧昧。

魏淩冷笑一聲，暗道自己又不是得了健忘癥，當然知道陸無塵的身上有美人香的毒。

但，信他是一回事，看著他和別的女子關系密切是另外一回事。

陸無塵道：“師尊這樣很好。”

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，但魏淩聽明白了。他想諷刺陸無塵兩句，對方卻根本沒給他機會。

陸無塵走後，濃霧重新聚起來，四周陷入死寂當中。頡英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魏淩身旁，低聲道：“你就這麽信他？”

魏淩道：“信。”他原本就沒懷疑過陸無塵會變心，只是心裏堵得慌罷了。

頡英沈默半晌，忽然道：“魏淩，我對你是認真的。”

魏淩道：“我和袁陸也是認真的。所以，抱歉。”

濃霧在兩人中間湧動，朦朦朧朧的，魏淩看不清楚頡英的表情。只聽他道：“我不想你受傷。就像邵巖懷有目的地接近你一樣，袁陸接近你，很可能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。魏淩，就算是這樣，你也不後悔麽？”

魏淩垂眸想了想，道：“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
頡英示意魏淩說下去。

魏淩道：“前輩一直說邵巖前輩接近我是別有目的……現在又說袁陸居心叵測，其實當你說這些的時候，正說明了，你也抱有同樣的目的。”

魏淩輕聲道：“只有懷有相同目的的人，才最了解對方，不是麽？”

頡英一楞，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反駁。

魏淩道：“或許前輩現在只剩下了真心，但那又怎樣？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換來真心相伴……前輩應該比我更明白這一點。所以，到此為止吧。前輩這些日子對我的關懷和照顧，我銘感於心，可你我之間，最多也只能這樣了。”

兩人的聲音刻意放低，再加上頡英又在四周布下了隔音結界，所以其他人在濃霧中既看不到他們的身影，也聽不到他們的交談。

“是……你說得對，我從一開始就應該明白。”頡英的聲音穿過濃霧，透出一股哀涼。

他只是不甘心罷了。不甘心等了這麽多年，還是這樣的結果。

“魏淩，你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當年的事了？”

魏淩搖頭：“記不記得有什麽關系嗎？畢竟對我來說，最重要的是現在。”

頡英苦笑：“你倒是看得開，想得明白。”將折扇緊緊捏在手裏，頡英的指關節略微發白，“可你的看得開、想得明白，不過是因為你不夠在乎、不夠留戀！”

話落，一絲冷香挨近耳畔，魏淩後退一步，不料被頡英攬住了身子。

頡英低低的聲音回響在腦海：“你對過去沒有絲毫留戀，因為你從來沒有愛上過那時候的任何一個人。哪怕是現在，你對袁陸，也不是真的愛。魏淩，你只是需要他。”

伴著頡英的話，魏淩眼前有些發黑。他將頡英推開，腳下不穩地退後了兩步。

頡英以為魏淩被他的話刺激到了，便繼續道：“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人依靠，那麽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。”

魏淩腦中嗡嗡作響，眼前也是陣陣發黑。他沒聽清頡英接下來的話，只是下意識地伸手按住額角，想要阻止黑暗的繼續侵襲。

忽然，一聲尖叫響起。

“林溪！林溪！！快來人啊！！”

第一個作出反應的，是正在給受傷的弟子用藥的扶搖。

扶搖沖過去後，頡英撤掉結界，正想跟過去查看。但他靈識一掃，瞬間就察覺到了魏淩的不對勁。

他一把扶住魏淩，右手兩指並劍，點在魏淩眉心，道：“抱元守一，沈心靜氣。”

魏淩聞言，立刻盤腿坐下，閉目摒除心中的雜念。

四周熙熙攘攘的，有弟子的尖叫聲響起。頡英重新布下隔音結界，讓陸憐君在一旁守著魏淩，這才前去查看弟子們騷亂的原由。

過了約有半刻鐘，頡英這邊人還沒回來，沈讓等人已經過來了。恰好魏淩身上的不適感消除了大半，他便沒有繼續調息，而是睜開眼道：“是不是黑霧魘來了？”

陸無塵把他扶起來，替他把了把脈，目光一下子變得幽深冷厲：“師尊中毒了。”

沈讓一聽，連忙也上前按住了魏淩的脈。

茗蘭急聲道：“什麽毒？能解麽？”

沈讓正要回話，陸無塵搶先道：“是黑霧魘的毒，必須用白霧魘的血解。”

魏淩被兩人一左一右的按著手腕，起先還有些渾渾噩噩，聽了這麽半天，總算是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。

陸憐君道：“我一直在旁邊看著……而且頡英尊者也在，怎麽就中毒了？”

陸無塵沒回話。他將魏淩往沈讓那邊推了推，道：“師尊和師伯們待在一起，不要亂走。我去找白霧魘。”

魏淩一把抓住他胳膊：“先別去。林溪出事了，你先去救他。”想起扶搖是第一個沖出去救林溪的人，魏淩心中更是擔憂，忍不住蹙眉道，“茗蘭師姐和廣靈子師兄也去吧。我和沈師兄一起，不會有事。”

陸憐君道：“看來我確實幫不上什麽忙……你中毒我都沒發現，不如我也和袁陸一起去救人吧。至少我知道怎麽聯系頡英尊者。咱們先找到頡英尊者，大概就能找到林溪他們了。”

陸無塵見魏淩眉間隱隱籠著一層黑氣，自然不肯讓魏淩與沈讓兩人留下。

“頡英島主是大乘尊者，他那邊不會有什麽問題。現在當務之急是給師尊解毒。”陸無塵轉向茗蘭和廣靈子，道，“我與陸前輩一起去找白霧魘，麻煩師伯照顧好師尊，千萬別再讓他受傷了。”

“這樣也好。你師尊就是這麽個多災多難的命，我們也不放心把他留在這裏。”茗蘭取出三枚傳訊符遞給陸無塵：“若有不敵，傳訊給我們。”

陸無塵接過，立刻和陸憐君一起離去。

附近一下寂靜下來，魏淩道：“困陣那邊，黑霧魘沒有出現？”

沈讓道：“出現了，但不止一只。”

魏淩微驚。

廣靈子道：“其實早就應該猜到。這地方濃霧密布，妖獸層出不窮，肯定不止一兩只黑白霧魘。”

魏淩覺得腦子有些亂。

黑白霧魘在原著中是沒出現過的。他對於黑白霧魘的了解，均來自於坐忘峰藏書閣的那些記載。書上說，這種妖獸繁衍速度極慢，幾乎到了要滅絕的地步。通常一個地方出現一黑一白的霧魘，就已經說明了此地的風水靈氣絕佳。若是出現大批的黑白霧魘……

難道這地方有著靈脈？

魏淩把自己的想法和沈讓等人說了一下，沈讓道：“若真有靈脈，喲喲鹿為何不說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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